舞踏(Butoh)是一种肢体表现强烈的新兴舞蹈,产生于战后的日本。当时的日本反战、反美,受此影响,日本舞蹈界一反过往追求西化、奉西方舞蹈为圭臬的信念,开始正视日本人身形矮小、无法淋漓尽致地表现芭蕾修长线条的现实。在这样的背景下,“舞踏之父”土方巽找到一种原始自然的表演方式:舞者周身敷抹白粉,弓腰折腿,蠕动缓慢,或满地翻滚,形容丑陋,表情悲痛
舞踏强调由内而外地探索身体深处的能量。之后,舞踏致力于呈现死亡的姿态,表达亡者在永恒的寂灭中重蹈毁坏与死亡。在这层意义上,舞踏也被称为“暗黑派舞踏”,是一种黑暗的仪式。上世纪六七十年代,舞踏传入欧洲,对欧洲现代舞产生了革命性的影响。1983年前后,舞踏由欧洲再回日本,掀起了比上世纪60年代更深邃的影响。就在那时,田中泯拜土方巽为师,致力于舞踏艺术。
田中泯从七十年代早期开始通过即兴表演探索人的身体与动作,创造出原创性十足的舞蹈。他一直力图将身体从功能主义和陈旧的美学束缚中解放出来,他在都市里裸体舞蹈,就像他在自然景色中舞蹈一样。
1985年,田中泯创立了一个舞者和其它艺术家亲密协作的“身体气象农庄”,艺术家在农庄里过着集体的平民生活,耕种、放牧、收割,彼此分享日常生活,并探究从农事活动中生发出来的舞蹈。这种“终生契约”的农庄生活给予他机会去见证生命与生命间关系的进化形式,以及舞蹈作品中的情感。
“我是趴在地上的前卫”。这是大约20年前,向师父土方巽(已故)致敬的一篇文章里我写下的话,此种精神,至今依然是我的本质。
近几年我还想加上:“我同样是趴在地上的农民”。
换言之,亦如美国前卫舞蹈之母安娜·哈尔普林(AnnaHalprin)所说:“舞蹈首先就是人生的方法”。
舞蹈与人生,我并不是很懂,但我用舞蹈来夺取语言。
以舞蹈,来看人间、看制度。
用舞蹈,憧憬人。
因舞蹈,而更想活着……
我认为我是亘古以来舞蹈人的正宗嫡子。
舞蹈人与生俱有,乃无名之力量、地方之媒体。我也希望如此。
我发自内心的话:“构成我的一切粒子是舞蹈”。
以自身为一范例,于所有瞬间,所有地方,试着看清如此构成的宏观和微观的舞蹈。
这可能就是我,叫“田中泯”的人的“职业”吧。
日本电影学院奖
现实中的田中泯完全没有大师的架势。他坐在下河迷仓休息室的沙发上,不停地抽烟,热情地招呼记者在他身边坐下。他身上那件皱巴巴的藏青色上装简朴到了极致。他自称是农夫,一个在舞踏艺术中默默耕耘的人,一切对他来说都是身外之物,唯有艺术才能让他心动,并且完全地投入其中。
所以无论到哪,田中泯都坚持着自己的两重身份:舞者和农夫,这两种身份的并列坚定鲜明地表达了他舞蹈的性质与色彩,也为观众理解他的舞蹈提供某种线索。
田中泯及其舞团的演出遍及全世界,不仅在剧场和博物馆,所到之处多选择异样场地,如街道、广场、屋顶、地下室、花园、森林、沙漠、河流甚至海洋。正如KazueKobata所说:“田中泯试图通过舞蹈完成其对于整个生命存在体的敏感、醒觉、轮回的历史”。